第五章治理国家很容易
“这就是你的志向?”乌鞘岭上寒风呼啸,孟元直裹紧了披风笑着问道。
在他看来,铁心源少年得志,此时又恰逢大军获胜,河西走廊马上就要被打通,西域与内地再无地理阻碍,这时候即便是高傲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铁心源大笑道:“那里是什么诗以言志,应景而发罢了,如果可能,我不想见到契丹和西夏。”
孟元直嘿的笑了一声,对铁心源道:“你自傲一番也没有过分的,回想这些年,你做的很多,也很不容易,如今终于完成了一半的梦想,该有的霸气还是要有的。”
铁心源猛地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指着孟元直道:“你当初就是因为把治理国家看的过于困难,过于艰难,才会让我得逞,最终我成了哈密之王。”
孟元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铁心源道:“皇图霸业,百战功成,如何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铁心源双手套在袖筒里,用肩膀碰碰孟元直道:“治国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只要保证方向正确,其余的交给时间自然发酵就好了。”
孟元直是最早追随铁心源创业的人,如何会不知道铁心源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才成就现在,因此,对于铁心源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不是很爱听,总觉得他这些话是对那些死去以及依旧活着为哈密国效力的人的不尊敬。
“万事皆有成法,尤其在治国一道上更是如此,尤其是在我华夏,只要看看史书就会明白,天道循环的如此有因有果。
其实当家的不管是谁,翻翻祖先的发家史,你就知道大致的方向。
开国你只要不像秦那样行苛政,加徭役,不像晋那样内部大乱斗,学学汉朝对内无为而治蓄养民力,对外装孙子,和亲嫁女儿,避开隋炀帝大规模基建的误区。
有个耐心等个几十年就是一场盛世,到时候公私仓廪俱丰实,几路大军出塞,把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什么匈奴突厥契丹一顿暴打。
有的人说什么摸着石头过河,但中华是老马过河。几千年治国的经验就摆在这,浑水前人都帮你趟了个遍,西北东北打天下的胜率加起来百分之九十以上,即便神如诸葛亮都没辙。
只要掌握了以上要点,约束,治理国家就一点都不难。
老孟,要治理一个国家,就必须吃透这个国家国民的本性,只要在做事的时候从国民本性出发,基本上就不会丧失民心,从而长久的把江山坐下去。
我之所以一定要把儿子送到大宋,其原因就是——大宋那些人正在做一些错误的事情,明明一个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却对自己的国民认知上有很大的问题。
你知道不,他们对自己的国民只有恐惧之心,而没有同族认同之意。
认为只要严格控制国民,就是皇权的胜利,以为只要让百姓一直处在蒙昧状态中,世界就会停止前进的脚步,王权可以永远高高在上。
却不知静止就等于腐烂,只有流动的水才会保持新鲜,死水只会发臭。
当死水发臭之后,水里面的鱼虾就会跟着死亡,如果鱼虾不想死亡,他们只能搅动死水,破开堤坝,让死水冲出堤坝的约束,从而变成活水,最终开辟一个新天地,改朝换代也就不可阻止的到来了。
几千年政治权术斗争记录也淬炼出今天的中华,从不缺少真正聪慧的人。
他的终极目标不是追逐基督安拉或者佛陀的脚步,不是想要到处推广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是使中华文明可以在这块土地上持久而稳定的存在。
为此,他可以残酷而又无情至极,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
远可发动几十万人修长城,近可以在各种劣势下和匈奴开战,也可以让几千万的农民成为饿死的游魂。
但他这种不惜代价延续华夏的历史使命感会感染每一个理解他的人,甚至是你孟元直。
我们信奉的就是残酷的存在哲学,我们从不为神灵战斗,从不觉得主宰我们命运的是什么神仙。
西域的跪羊总是祈祷着神灵的怜悯,佛教徒轮回的慰藉和对地狱的恐惧,使得死亡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糟糕甚至是解脱。
猛兽则只是森然徐行,依靠着自己猎食的经验智慧和天然而生的那种疯狂的兽性,活下去。
所以啊,千万不要担心我们会活不下去,几千年来,我们遭受了很多挫折和屈辱,可是,我们总能活下去,祖庙的香火从未断绝过。
这才是我在西域做事的最大依仗,很多时候你们总觉得我做事过于轻佻,不明白我哪里来的这样强大的自信,今天就告诉你,我底气的由来。”
在铁心源滔滔不绝的时候,孟元直已经开始向远处走了,等铁心源说完话,他正好走出了两人可以交谈的范围,最后他朝铁心源挥挥手,就纵马下了乌鞘岭。
铁心源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半是被冰雪冻的,另一半是因为孟元直的举动。
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铁心源说心里话,做一些交心的举动了。
大军翻越乌鞘岭,用了整整六天,山顶还是冰雪茫茫的时候,山下的杏花已经开的吐火如荼。
大军前进的道路上,没有遇到敌人的阻拦,只有一些西夏游骑站在远处的高地上,瞅着哈密大军在这片昔日的西夏土地上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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