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一神精丹
霍贤是一个人才,而且是一个法家式的人才。
这家伙和商鞅,韩非,晁错,王猛一脉相传,是一个只重实利,不计毁于的家伙。
二十年前考中进士之后,别人都忙着钻营渠道想给自己找一个肥缺,他却在酒楼上大发豪言——既为士人,当擒猛虎,射天狼,补天裂,全金瓯,蝇营狗苟为子孙谋,吾不屑为之!
这话说完,他就被吏部派去了岷州当主簿。
人才难得啊。
岷州那地方胡汉百姓间杂,当地百姓多以采药为生,赤脚攀援大山行走如飞,宗族权力比官府的权力还要大,三两天就会有一个官吏不小心被虎狼叼了去。
官府还不能深究,一旦认定岷州官吏是被当地人弄死的,只要官府追究,人家就造反。
造反之后人全都进了大山,山高林深的官府不好捉拿,只能和人家谈判,给钱安抚劝他们下山,至于死掉的官吏也就没人问了。
霍贤走了两个多月来到岷州这个很小的州府上任的时候,正好看到岷州七品的府尊大人被人吊死在官衙上,已经九天了,尸体早就发臭也没人收敛,只有府尊大人的一个老娘坐在地上嚎哭,惨不堪言。
岷州的通判大人早就去了秦州求援,没有三五个月一两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回来了。
霍贤这家伙穿上官服,把自己的告身文牒往官衙门口一放,然后就按照当地百姓的统一口径说岷州知府乃是一个残民误国之徒,按照律例,应当斩首!
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耽误刑律的执行,于是他就找那些宗族,部族们商量,要他们每家出些人来充当衙役,好把已经死掉的府尊再砍头一次。
岷州当地的宗族部族们非常高兴,觉得大宋朝廷终于给他们送来了明白的官员。
大家一起欢快的把府尊的尸体解下来,然后找了一个快刀手砍下府尊的脑袋用石灰香料腌制之后,就摆在府衙的大堂上当摆设,为后来者戒。
霍贤埋掉府尊没头的尸体之后,就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修定了两税法。
在他之前,大宋的两税法从未在岷州这种边州之地开展过,每年只能收上来微不足道的一点赋税,其余的赋税都被部族和大家族给侵吞了,大宋税赋在岷州名存实亡。
这一次编制春秋两税的时候,霍贤充分考虑了部族头人和大家族主人的利益,决定开始对岷州所有农田收取夏秋两税。
其中,山地,沟壑,林地,牧场,坟墓这些以前不需要交税的地方,也开始征收税务。
岷州百姓一片哗然。
前面的话听起来非常的矛盾,因为,部族头人和大家族主人才是收税的重点目标。
可是出乎所有岷州人的预料。
他们以为这些部族头人和大家族首先就会反对,并且会把这个该死的想要收税的官吏继续吊死在府衙上的时候。
结果,那些不可一世的部族头人和大家族们却异口同声的赞同这个收税方案。
不但自己带头交税,还威逼其余百姓交税。
迷茫的岷州百姓在这些人的弹压之下,乖乖的缴纳了赋税,霍贤专门查过,几乎找不到不交税的人。
当税务缴纳齐备之后,部族头人和当地的大家族就来找霍贤了。
宾主一场言欢,各自大笑着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原本非常秘密的私分国税的事情,被一个喝醉酒的部族头人给不小心说出去了。
于是,霍贤再一次被顶在风口浪尖上,全岷州的百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一群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人抢先把霍贤给捆绑起来,围着他游街示众之后就丢下了一个悬崖。
霍贤在游街的时候恐惧到了极点,涕泪交加的告诉所有人,他只分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钱粮,其余的钱粮都被部族和族长们给拿走了。
还告诉那些百姓,这些年来,大宋从来都没有收过大家一文钱的税赋,真正害得岷州百姓穷困不堪的人是那些部族和大家族们,与大宋官府无关。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告诉那些百姓,他们辛苦采来的药材其实很值钱,多出来的部分全被部族和大族长们给拿走了。
百姓们见霍贤这个狗官已经被弄死了,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又不知道是谁怒吼了一声,不除掉部族和大族们,岷州人没有活路。
于是,那些暴怒的猎人,采药人,农人们带着自己的武器就冲向了往日高高在上的部族和大族的府邸。
这样的暴乱整整维持了一个多月,直到大宋驻扎在秦州的大军开进岷州之后,暴乱才慢慢的平息。
这一场暴乱下来,岷州的人口整整少了两成,境内的所有大族和部族们不是逃走,就是被暴民给杀的干干净净。
他们的家产,也被暴民们一抢而空。
面对大军明晃晃的钢刀,岷州百姓们诧异的发现,那个被丢下悬崖的大宋官员,竟然好端端的站在军伍中,还笑吟吟的向他们招手。
部族头人和大家族的人死光了,霍贤就重新召集岷州各地年长的百姓,重新挑选里长,粮长,他似乎忘记了岷州百姓曾经对他的不敬。
霍贤上任岷州从六品知府干的第一件事就废除了他三个月前亲手编订的两税法。
重新按照大宋律例征收两税,放开了河禁,山禁,准许百姓下河打渔,上山狩猎,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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