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副将军,应当是顾义无疑。
既然不是杨勇,天云心下稍定,又想起殿下说的顾义通敌叛国之事。
他差点害死殿下,天云便不想救他。更何况战火纷至,遭殃的都是无辜百姓,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人,而顾义难辞其咎!
她安心地蜷缩着,任由那小士兵替她解绑。又将她带起,态度和婉地小声对她说:“姑娘随我走一趟吧。”
眼下就算她不配合,也会被这些人强行押走,既然如此还不如识时务点。
天云审时度势后,还是决定乖乖跟小士兵走。
治不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
无惘城前任城主已战死沙场,还会选出新任城主来接管城内各项事物。
眼下城主府正屋被顾义占着,杨勇虽与顾义平起平坐,但说到底阅历与年岁摆在那,单凭尊老这一项,也只能退居偏房。
天云被小士兵带到正屋,便见杨勇眼观鼻鼻观心,抱着手站在床榻旁。
四五个军医站成一排,个个面如菜色,垂首叹息:“实在是怪异,老夫细细把过脉,顾将军未有中毒迹象,为何会高烧不退,这……老夫也不得而知。”
左侧的军医接过话头,“老夫查看了,日前将军吃过的所有膳食,也未发现有何异常,眼下可以确认一点是,将军应当不是中毒所致。”
顾义不是中毒,身上也没有伤口,更不是时疫的症状,那为何会引发高热呢?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天云被小士兵领到床榻前,杨勇也看到她了,眼神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惊诧,似在问她——
“你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刚放你走没两天,又被逮回来了,该说不说,她这运气属实有点差!
天云无奈地朝他眨眨眼,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人眼神交流没两秒,那几名军医中有个沉不住气的断指老头,狐疑地将天云从头打量到脚。
声音像从断指老头的鼻腔里哼出,“你会医术?”
天云揉着被绳索束出红痕的手腕,敛着眉眼,谦逊道:“略懂一些。”
清秀小士兵退到一旁,但任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见她不适地蹙起眉头,便顺她的动作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那节葱白皓腕上。
却没有发现,这样的动作遮掩下,女子已然用尖锐的指甲盖将袖兜里的药粉纸包戳破了个口子,扣下一小份药粉留在月牙甲盖中。
略懂一二?
观她年岁尚轻,虽端得一脸稳重,想来是连草药都未必分得清楚!
这不是胡闹吗这不是?
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看向杨勇,怒气冲冲一甩袖摆,诘问道:“杨将军怕不是病急乱投医,叫个刚入门的小丫头片子,是来打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脸不成?”
悬壶济世几十余载,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更何况这个初生牛犊的小姑娘?
杨勇悻悻揉了揉鼻子,他也不信上官姑娘能瞧出个所以然来,真能把顾义给治好。
只是想趁此借口将她挪个关押的地儿罢了……
柴房阴冷,怕姑娘家家的身子弱受不住,挪到这炭火充裕的正屋来,也能舒服些。
眼下被军医老头给怼了,杨勇也无话辩驳,只是这借口还得往下顺。
他嬉皮笑脸道:“让天云姑娘看看也无妨,反正眼下几位也使不上劲不是?多个人多个法子,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副将军高热不退,昏迷下去吧?”
他们几个都被困住,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请这个一看就不知事的小姑娘过来,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老头负气冷哼,道了句“简直荒谬!”
转身却在酸枝灯笼椅坐下,不肯离开。
准备看看这小姑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另外几位虽未有他这么大反应,但心里所想,同老头表述的也都差不离。都行医大半辈子了,总不能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还不如吧?
被几道紧迫的视线盯着,天云顿感压力倍增。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怕是难上加难!
她抹了把额间不存在的冷汗,先替床榻上陷入昏迷的顾义把脉。
几个老头围坐在圆桌旁,见她动作规范,充满质疑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天云拨开眼皮观他瞳仁,故作细致地察看许久,才转而向下,分开他的嘴又是一通查看,随后将药粉撒进顾义口中。
少顷,老头们见她神色凝重,似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都不信她能有这本事。断指老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虚!”
天云诊完脉,心下已经有数。
旋身,见几个老军医强烈的视线紧紧盯着她,她心里突突一跳,还以为小动作被发现,声音轻颤了几下。
“几位前辈为何这般看我?”
断指老头眯了眯眼,眼角眉梢都透出浓浓的狐疑,“你可探出病因了?”
天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纯素的一张小脸上写满凝重。
断指老头还是不信,他急急追问:“你且说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胡诌!
碰过顾义的手指有些膈应,天云拿过靛青手帕细细擦拭过,才慢悠悠问道:“顾副将军日前是不是吃过足量的高蕃果?”
断指老头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杨勇,杨勇立即会意过来,挥手叫来伙房的小厮。
小厮点头哈腰地称:“是,顾副将军对缴获而来的高蕃果颇为喜爱,奴才便单独呈一盘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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